《2020·戴口罩的春天》是张洪芳书写抗疫、展现中国姿态、弘扬中国精神的诗篇，她以全方位视角来谱写中国人民面对困难时不屈不挠的战斗精神，以强烈的情感唱响了一首首时代赞歌。
人类与病毒的斗争最早可以追溯到3500年前，古埃及的木乃伊上便发现天花病毒留下的痕迹。每一次疫情的爆发都会给人类文明带来沉重打击，但文明从不曾中断，人类依然顽强地繁衍、发展、建立起更高级的文明。
诚然，每一次疫情都会带来恐惧、惶惑、焦虑，但同时也会涌现出许多壮举，许多发自肺腑的豪言，许多感人至深的事迹。
2020年的春天是一个不能让人忘却的春天，张洪芳将其所闻、所见、所思、所感，以诗的形式记录下来，她收藏了这个春天，即使口罩蒙面，但鲜花依然明媚灿烂。和其他诗人不同的是，张洪芳记录的不仅仅是事迹，更是真挚的、浓烈的、宝贵的、美好的、崇高的情感以及可歌可泣的奉献精神与牺牲精神，以讴歌英雄，回应祖国的坚强与伟大。
 
一、沉重与炽热、焦虑与渴望交织的情感
 
在疫情爆发之初，毫无准备的人们显然有些惊慌失措，心情沉重。对于未知的病毒，不由感到“忐忑不安”“奇怪”“陌生”。对于空旷的街巷，也极度不适应。在《2020·戴口罩的春天》一诗中，诗人对这种心理进行了细致的描写。任何灾难首先带来的是恐慌感，张洪芳将2020年春天的恐慌提炼为一种颜色——白色，在《一夜间，那么多人爱上武汉》一诗中，她从崔颢的“白云千载空悠悠”写起，将白色化为白色的冰雪、白色的口罩、白色的衣衫……白色象征了一种苍白的情感，所有的恐惧与无助，其实都是在信心消失后留下的一片苍白。张洪芳欲扬先抑，先写沉重，是为了衬托出炽热。紧接着，她笔锋一转，写下“振飞的鸟翅使劲冲破阴云”“最圣洁的白衣天使/奔赴战场”（《2020·戴口罩的春天》）。写下“雷神山”“火神山”犹如定海神针一般迅速稳定了民心，“武汉啊/现在你仿佛是祖国另一心脏”（《一夜间，那么多人爱上武汉》）。两种情感的对比与碰撞，是这个特殊春天的特别风景。但这并非共时性的，而是历时性的，沉重在前，炽热在后，前一种感情是病毒对生命的打击，后一种感情是群众对党和政府的信任。
在居家时期，人们普遍存在一种焦虑，生活上的不便，秩序的失常，构成了焦虑的底层基础。正像加缪在《鼠疫》中写的那样，人们普遍有对强加给自己的非正常生活的抗拒感，被隔绝的孤独感，被放逐在正常生活秩序之外的流放感，无所事事的厌倦感，以及长时间面对恐惧而生出的麻木感。张洪芳在《初一傍晚羊城久旱逢甘雨》所写的“焦虑痛楚、压抑和惊恐”，在《大年初五的笔记》中的“有点鼻塞和干咳”“但是/不敢去医院”，《立春》中的“梅花、桃花都咳出了血”，《惊蛰》中的失眠后“胸口很堵”“春天很堵”，都是基于这种心理而衍生出的焦虑情绪。和加缪《鼠疫》中不同的是，人们在焦虑色调中普遍存在一片深深的希望与渴望，支撑希望与渴望的信心，源于祖国的强大。正因此，疫情中的中国人民能够保持理性认知和自律性；能够在高唱《我和我的祖国》时，“治愈了我多愁善感的孤单”（《大年初五的笔记》）；能够“背靠着一座青山”（《立春》），抱着“桃花开/杏花开/蔷薇开”“兰舟催发/轻挽晴霞”（《惊蛰》）的必胜信念。
因此，张洪芳在描摹疫情之初的情感状态时，真实地呈现了沉重与炽热、焦虑与渴望交织的情感，体现了情感的复杂性。同时，也体现了人民群众对党和政府坚定的信心，这种信心，犹如长城一样千百年来屹立不倒。
 
二、感动与敬仰、拥护与热爱并行的情感
 
当疫情渐渐变得严重之后，有人夺路而逃，也有人逆流而上。在这个阶段，涌现出了许多令人感动的逆行者，他们以无私奉献的品质、崇高伟大的精神，成为特定时期的精神支柱，鼓舞着广大人民群众与病毒作斗争。在《危险中，他们都去过武汉》一诗中，张洪芳以写实的风格展现了“500万人逃离武汉”那个可怕的场景，“差点变成动词的武汉/那时人人都异常惧怕它”，其他省市都在排查去过武汉的人。诗的下半部分进行强烈对比，“四万医护去了武汉”“1月18日钟南山院士去了武汉”“1月20日李兰娟院士去了武汉”，继而又写了国家领导人去了武汉。正是这样一批逆行者，在波涛汹涌的舆论中起到了定海神针的作用，迅速稳定了局势，控制了局面。
张洪芳把真挚热烈的词语献给了许多在逆行中献出生命的英雄，她把各种颜色的玫瑰献给武汉市协和江北医院的抗疫烈士夏思思，让英雄活成“大家都热爱的玫瑰花的样子”（《三八节，献给你的那束玫瑰》）。她将武汉江夏医院抗疫烈士彭银华形容为一朵最美的白云，“让我们用赤诚的感恩致礼”（《勇士，永远闭幕的婚礼》）。她将援鄂的山东齐鲁医院护师张静静，比喻为“英雄的杜鹃”（《繁花深处，我想静静》），是她们换来了充满绿色活力的春天。她也深情地写了武汉市中心医院眼科医生李文亮，李文亮是“吹哨人”更是逆行者，他坚守在第一线，尽职尽责地为患者诊治，是疫情防控第一线牺牲的首批烈士。“你离去的背影/成了众人仰望的风采”（《兄弟，你是好样的》）。无数让人肃然起敬的英雄，在祖国需要的时候，就会燃烧，发出光和热来。张洪芳还写了援鄂的解放军医疗队，“像一道强光耀眼的闪电”般出现，而离开时，“不要鲜花/不要掌声/不要警车开道/不要夹道送行”（《他们的名字叫军人》），是一批可敬的、默默的无名英雄。
张洪芳以平凡写不凡，写出了逆行者们朴实无华的品格和精神的高贵，这些平凡的生命与不平凡的勇气构建的人格色调，成为时代的丰碑，永远值得我们去敬仰。正是这样一批英雄的出现，让广大人民群众在疫情蔓延之际，不是感到害怕和担心，而是感到热泪盈眶和感动。也正是这样的感动和敬仰，让群众更加拥护党和政府，更加热爱我们伟大的祖国。
 
三、团结互助、共克时艰的朴素感情
 
在英雄的精神感召下，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逆行者和志愿者的队伍，成为抗疫庞大群体中默默的一员。“一方有难，八方支援”，这样的精神一直存续在中华民族的基因里，我们总是以集体主义精神去战胜不可抗拒的自然灾难。
得知武汉人民吃菜难，一个普普通通的菜农秦大安，在大年初三那天，开着三轮车奔向武汉，不是为了卖个好价钱，而是为了无偿援助给武汉人民。“一个菜农以最微弱的光/为我们点亮了黎明”（《最美的平凡》）。张洪芳以“弱”“亮”对比，展现了普通农民的博大胸怀。湖北省宜昌市五峰土家族自治县是武汉对口支援的贫困县，得知武汉人民有难，一个贫困户杨后章毅然拿出家中最好的白菜、萝卜、土豆，整整300斤，送往村镇，援助武汉。“你们一家怀揣着感恩两个字/沿崎岖陡峭的山路沉重逆行”（《“背架上”的情义》）。2020年时68岁的农村环卫工人秦兆文，月工资仅仅600元，却一次向武汉捐款12000元。“他的扫帚不只可以把道路/清扫干净/也在清扫我们的心灵”（《他的扫帚清扫着我们的心灵》）。患难见真情，这些普普通通的农民，在国家最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，这就是最朴素中国农民的感情。
在人人居家的日子里，城市里的人见到的最多的就是社区物业人员，疫情来临时，他们义无反顾地成为了抗疫前沿的先锋。《物业人甘蕾》写了作者居住小区、保利广州物业一个普普通通员工甘蕾的抗疫故事，她脸上总是保持着“春风般的笑容”，而疫情来临时，她的笑容消失了，投入紧张的排查工作，接触具备传染风险的人群。当她不幸被感染时，隔离期间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，她以歌声来排解心中的孤独与苦闷。最终，她平安度过难关，“甘甜如初”。张洪芳还写了一首《献给社区物业人——这个春节我看到最多的身影》，赞美保利物业人冲锋在第一线，防疫、消毒、购物、备药……很多繁琐又有风险的事情，他们都无怨无悔地去做（在疫情形势紧张，禁足在家的特殊时期），“他们是我们能从窗户所能看到的/最暖的风景”。
这就是中国人的集体主义精神，团结互助、共克时艰，也正是他们的勇敢让人民群众战胜了对病毒的恐惧，越来越多的人投入到抗疫的队伍中去，成为一股强大的、暖人心的力量。
张洪芳以诗形式呈现了2020年春天的三个阶段：从焦虑、渴望到感动、敬仰，再到携手并进，团结互助，这是集体主义的昂扬姿态，亦是从容乐观的中国精神。正是这样的精神，保卫了国之安定、家之平安。张洪芳诗中的情感既是个体生命的主观感受，也是集体精神的升华体现。集体情感是一个民族前进过程中的重要“粘合剂”，不会因为个体差异而造成支离破碎。张洪芳将集体意识融入到了个体述说之中，在诗的表达上，具备宏观视野与大局观。
之所以写这样一部诗集，首先是因为2020年春天给予张洪芳太多的感动，她要把那些闪光的点点滴滴记录下来，保存下来。其次是她要在诗中展现中华民族渗入骨髓的一种奋发向上的力量，这力量经历五千年，同风雨，共命运，折不弯，摧不垮。再次她为了凸显中国有别于其他国家的超强凝聚力，中国总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，集中最大的人力、物力去应对突如其来的灾难，或集中力量办大事。这既是中国精神，又是中国经验，是人类文明发展史上的宝贵精神财富。
张洪芳以诗的形式收藏了2020年春天的方方面面，展示了一幅由无数勇者、无数感人事迹组成的动人画卷，并在一定程度上探讨了人与自然、人与社会、人与世界的哲学关系。“戴口罩的春天”是一个具备象征意味的标题，口罩象征着疫情带来的压抑，而压抑之后必然会释放出春天的美好。而今，三年疫情已然消褪，中国正在以昂扬的姿态去完成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恢弘构想，我们有理由相信，中国的未来必然是春光明媚、气象万千的。
 
 
作者简介：邓迪思，作家、评论家。河北文联期刊联盟创联部主任、《小小说月刊》执行主编、郭小川文学院副院长。